太阳逐渐从天边升起，日光照在这片曾经繁荣的土地上。
曾经定居在这片地区的人们在经历了风暴之后，无奈的背上行囊，踏上行向远方之路。
纸昂羽孤身一人站在一片废墟堆的顶上，将这片狼藉尽收眼底。
血的味道还在空气中难以消散，纸昂羽神色低沉。
废墟上，众人慢慢吞吞的聚集起来。
这里是他们扎根了半辈子的土地，关于搬迁这个问题，昨晚已经争吵了一个晚上。
有一点不知值得庆幸还是不幸，部落中的老人没有逃跑的能力，在昨日的灾难中无一生还。
整个部落只剩下不到百号人，好在这百来号人皆是青少年。
昨晚争吵了一晚后，众人最终下定决心向有熊氏部落搬迁。
众人从废墟里努力的寻找着曾经使用的工具，希望那些工具能在路上给自己带来一些帮助。
迁徙的路很漫长，路上要穿过一大片森林。
看着眼前的废墟，纸昂羽眼神有些触动。
自己好像……曾在哪里见过这种情景。
纸昂羽尝试去回想那翻涌起的记忆，但熟悉的疼痛感再次遍布脑袋。
在磨磨蹭蹭中，众人还是聚集到了一起，准备出发。
“羽大哥……我们该走了。”就在纸昂羽努力回想曾经记忆之时，连山爬上了废墟，对着纸昂羽提醒道。
没人回想起任何东西的纸昂羽回头看了一眼连山，轻叹一口气，跟着连山向人群走去。
夸父的肩上扛着一个大袋子，手里捏着一根石矛，看着聚集起来的众人。
夸父想起了曾经纸昂羽对他说过的话，那时他还不以为意，没想到……
经过昨天后，夸父的身边少了很多熟悉的身影。
而且那种人形怪物仍旧让夸父心有余悸。
看到最后一人进入大队伍后，夸父深吸一口气，带头向有熊氏的方向出发。
大部队跟着夸父一起行动，百人的队伍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，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昨天的悲伤中。
这片土地养育了这批人，也在最后送走了这批人。
部队移动着，然而就在要进入树林的时候，却有人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其中正有夸父。
整个部队因此被迫停了下来，正在警惕四周的纸昂羽扭头看向了这些人。
夸父牙关紧咬，浑身都有些颤抖，就在纸昂羽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时，夸父突然放下手上的包，猛的转身跪在了地上。
“祖上先人！我夸父不孝……今日竟要带众人离开祖地，还愿各位……保佑我等族人……安全到达目的地！”夸父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。
这个在昨天惨剧发生时都没有哭出来的男人却在这一刻泪流满面。
纸昂羽想要说出的话憋了回来，只是沉默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向着那片废墟磕头的夸父。
背井离乡在这个现实并不广阔的世界里无疑是一种可怕的事。
或许有人曾在孩童的时候仰望星空，幻想着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精彩。
但生活的压力和生存的艰难总能将那一颗颗向往外面的心磨平。
在不知不觉中，“留下来”似乎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，而“离开”更是成了如同禁忌一般的存在。
然而，禁忌最初的意思是什么？
在波利尼西亚的古人心中，禁忌的意思是——神圣与非凡！
渐渐的，所有人都随着夸父一同跪了下来。
纸昂羽默默的站出了人群，目光注视着那片废墟。
连山站在纸昂羽的身边，他没有跪下，而是对着废墟深深的弯下了腰。
跟在连山身后的游华学着连山的动作，深深的弯下了腰。
“如果未来怪物消失，我会带着所有人回来，我会让我的后人回来。”渐渐的，人们口中的各种声音统合成一句。
“只要还有一人活着，只要属于这一脉的血液还在流淌，他就会回到这片土地，重铸荣光。”
几十人的声音在这一刻完全合一，声音不大，却充满了穿透力。
轻微的清风突然从天地间刮起，轻轻拂过众人，吹向远方。
纸昂羽仿佛感觉到了什么，目光上移，看向天际。
连山和游华也抬起头，有些错愕的看向天边。
夸父也下意识的看着天边，停止了动作。
良久，清风停下，夸父等人陆续从地上站起，拿起之前被放到地上的东西，转头钻进了树林。
纸昂羽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废墟，转头进了树林。
……
一路顺风。
……
巨兽在经过那一战后，不知道前往了何处，但那些怪物却从未消失。
几十人的队伍在树林里明显太过臃肿，而面对从树林各处袭来的怪物，纸昂羽即便全力去阻挡，伤亡仍旧无法避免。
夸父等人预计到达有熊氏的时间长达两个月，而现在，前进了7天的他们已经遭受了不下10只怪物的袭击。
两个人受伤了，其中一位更是被直接拖入了树林。
纸昂羽身上的伤势不足以让他保护下所有人，只能再迅速解决掉一同袭来的怪物后才去解救那人。
被拖入树林的那人绝望的惨叫深深的烙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。
几十人需要的不仅仅只有安全，还有食物。
极度匮乏的食物让能够迅速自由行动的纸昂羽压力更沉重了一分。
好在那些怪物似乎并不会迫害生物，纸昂羽还是能从众人周围的地方找到些许猎物。
前行的道路无比坎坷，没有人知道前方有什么，也没有人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有一只怪物窜出来，一口咬断自己身边，甚至是自己的脖子。
压力、恐惧、未知。
各种负面情绪压迫在所有人的心头。
迁徙第12天，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压垮了一些人。
他们开始胡言乱语，开始摆出各种奇异的动作，脸上总是挂满了惊恐。
在深夜里，这些人不受控制的逃离了所有人。
有人想要去将他们追回来，却被其他人的阻拦下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入了那片密林。
最后是纸昂羽前去密林，用麻草绳将那些人绑了回来。
被绑回来的人没有挣扎，只是目光呆滞，嘴里总是念叨着固定的几个词语。
“怪物……都要死……”
连山的母亲在检查了这些人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。
精神上的疾病即便在上个纪元也是一种禁忌。
这些人被绳子拴住，由其他人牵扯着继续前进。
然而，因为怪物而受伤的人越来越多，众人行进的速度不得不放缓，休整的时间也越来越长。
纸昂羽将手中的石矛刺穿了面前的野猪，然后迅速拎起野猪就往众人的休整地赶去。
这是这两天来他猎到的最大的猎物，足以让众人比前两天稍微饱腹。
但就在纸昂羽刚走到休整地外围时，一颗石子却凭空向他飞来。
纸昂羽迅速伸手打掉了那颗石头，然而当纸昂羽抬头看去时，却只见到了被几个人匆匆拉走的一个小孩。
有人怀着紧张的笑容，凑到了纸昂羽的面前：“羽大人，你别在意，小孩子只是在这扔石头玩，没想到您突然出现，冒犯了您，不好意思。”
纸昂羽沉默了一会儿，露出了一个笑容：“没事，孩子们有心情玩不是挺不错的吗？我不会在意的。”
说着，纸昂羽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那头野猪：“今天的猎物挺大的，赶紧处理一下猎物，所有人都很饿了。”
那人赶忙点头道谢，然后招呼几个人过来，抬着野猪走了。
纸昂羽看着这几个人将野猪抬到了众人中心的场地上开始处理，然后又将目光转向那颗被自己击飞的石子。
沉默无语。
众人继续向前，纸昂羽看着逐渐交谈起来的众人，不由得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。
比起之前那种所有人都沉默着的状态，现在这种人们肯进行交谈的状态无疑好太多。
说起来……自己已经好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。
纸昂羽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。
“……”
自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用水清洗过身体了，这几天又没有遇上过大雨。
要不改天找个大点的水池洗一下算了。
“羽大哥，你回来了。”连山从休整地里看见了站在外围的纸昂羽，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向纸昂羽走了过来。
游华紧紧的跟在连山身后，一步不离。
“连山，”纸昂羽回应了连山的招呼，想抬手和游华打个招呼，但犹豫了片刻又将手放下。
“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？”纸昂羽向连山问道。
连山走到纸昂羽面前，挠了挠头：“夸父叔叔说我们大概还有40多天到有熊氏。”
“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赶了20多天的路了，”纸昂羽看着忙碌的众人，说道，“大家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也挺好的。”
“恢复？”连山有些疑惑的问道。
“起码大家开始交流了，不是吗，只要谈话谈的够多，就能忘记一些事。”纸昂羽感慨一声。
然而连山的目光却逐渐变得低沉，从纸昂羽身上移开了视线。
连山身边的游华仍旧是一言不发，只是同样挪开了视线。
羽大哥，你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吧？
难道你没有发现，现在如此忙碌的你和大家已经拉开距离了吗？
纸昂羽察觉到了连山怪异的表现，思考了一下，随后又对连山开口：“如果过几天找到个湖泊，一起去洗个澡怎么样？”
“唉？”连山惊讶的转回了头，看着那个微笑着对自己发出邀请的绝美面庞，心思产生了一瞬间的凌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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